在曾经「铁幕」笼罩下的欧洲大陆，如今被一块彩虹色的帷幕一分为二。

在西欧，有着全球近半数实现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，性少数人群的权益基本得到同等的尊重和保护；但在东欧，却也同时发生着全球最骇人听闻的恐同事件。

在东欧的恐同国家中，波兰即是其中的代表。

根据彩虹欧洲(国际LGBTI组织的欧洲机构)的统计，在「公平和反歧视」(equality and non-discrimination)一项中，波兰在28个欧盟国家中排名第24位。

01.

近三分之一的波兰市镇推行「无LGBT地区」

2020年7月，波兰将近100个市镇的地方政府宣称其辖区是「无LGBT地区」，并表示避免向促进平等的民间组织提供资助。

LGBT活动家们制作的一份「仇恨地图集」(atlasnienawisci.pl)显示，「无LGBT地区」约占波兰全境的三分之一。

该事件开端于2019年2月，为了响应世界卫生组织的号召，首都华沙的自由派市长拉法尔·特扎斯科夫斯基(Rafal Trzaskowski)签署了一项支持LGBT权益的声明，其中包括将LGBT议题纳入华沙的校园性教育课程当中。

结果却让人们始料未及。

这一举措遭到右翼执政党「法律与公正党」(PiS)的反扑，他们认为，LGBT是舶来品，若不加以制止，将会损害波兰的家庭价值和国家安全。正是在PiS政党的游说之下，数百个地方政府开始推行「无LGBT地区」(LGBT-free zones)。

「无LGBT地区」这一恐同的概念，受到各界的强烈反对和谴责。今年3月，欧盟宣布波兰为「LGBT+自由区」，强调LGBT+人群可以在欧盟任何地方享受自由生活，公开展示性取向和性别认同，不必担心遭受歧视和迫害。欧盟也对波兰发出警告，并停止捐助波兰文化基金。

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·冯·德·莱恩(Ursula von der Leyen)发推文表示：「做自己不是一种形态，这是你的身份。没有人能拿走它。」

就在前不久的6月19日，华沙市长拉法尔·特扎斯科夫斯基带头参与了骄傲月巡游，活动吸引了数千人参与，成为该地区规模最大的骄傲巡游，他们想反抗波兰愈发强烈的恐同浪潮。

因所谓的「无LGBT+地区」，7月中旬，欧盟行政部门对波兰提起诉讼。对此，波兰有两个月的时间进行回应，否则该纠纷或将被移交至欧盟法院。

02.

2015年以来，波兰媒体上针对LGBT+的仇恨言论显著增加

如今，反对LGBT已经成为了右翼执政党PiS进行自我宣传的基石。地方政府「无LGBT地区」的论断虽然不具有法律效应，但是却向公众发出了令人不安的信号。

很多人已经开始意识到，政客公开反同的煽动性言论背后有何考量。波兰首位公开出柜的政客拜德隆(Biedron)表示，PiS是在利用人们的不安全感，为真实存在的社会问题寻找替罪羊。

反恐同运动的组织者米罗斯拉瓦·马库乔夫斯卡(Mirosława Makuchowska)说，这跟2015年时PiS反对移民的言论十分类似，只不过他们现在找到了新的目标。

波兰是受天主教影响最深的欧洲国家之一。该国3800万人口中，86%都信仰天主教。关于「无LGBT地区」的倡议，大部分都是由极端保守的宗教团体进行游说的。

捍卫异性恋的传统家庭价值，是当地宗教团体的核心诉求。而通过利用这一民间情绪，PiS也在不断巩固自身的声望。但被他们殃及的，是波兰LGBT人群的生存境况。

华沙大学的偏见研究中心(the Centre for Research on Prejudice)在2017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，自从2015年PiS上台以来，人们在媒体上看到的针对犹太人、穆斯林、黑人和同性恋者等群体的仇恨言论(hate speech)增加了25%。

报告还指出，仇恨言论对年轻人的影响尤其恶劣，他们更常使用仇恨言论、且「对于恐同言论的敏感」在下降。超过40%的年轻人说他们会使用针对同性恋者和难民的仇恨言论。

图为成人和青少年在电视中遇到对以下群体的仇恨言论的比例，依次为：犹太人、穆斯林、罗姆人、乌克兰人、黑人和同性恋者。

00.

最后

虽然波兰当下的友同程度并不乐观，但从长期来看，社会对LGBT人群的接受程度仍是逐渐上升的。年轻一代的观念愈加开放，在华沙等大城市，也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同志场所和组织。

在接受『时代』杂志的采访中，拜德隆(Biedron)对于LGBT未来在波兰社会的发展依然保有期待：「尽管充满恶意的刻板印象的PiS把LGBT人群作为替罪羊，但一部分波兰人显然并不买账。」

他说，放到15年前，要在华沙举行骄傲巡游是不可想象的，「越来越多的人敢于走上街去争取平等，这就是波兰的希望」。